“嘿嘿…吓死?本公子疼你还来不及呢!”
玉娘那浸了蜜糖般的嗔怪,非但没能浇熄沈皓的邪火,反而如同火上浇油,让他本就因酒意而混沌的脑子更加燥热难耐。
沈皓淫笑着,脚步踉跄却目标明确地朝贵妃榻扑来,带着浓重酒气的咸猪手,径直抓向玉娘裸露在外的莹白肩头!
玉娘眼底深处寒光一闪,身体如同最柔韧的柳枝,在沈皓指尖即将触碰到肌肤的刹那,腰肢一拧,以一个极其自然、仿佛只是慵懒换姿势的动作,轻巧地滑到了榻的另一侧。
沈皓的手抓了个空,只捞到一片带着冷香的空气。
“沈大公子~”玉娘的声音依旧带着笑,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
她拢紧纱袍,眼波流转间带着恰到好处的为难,“您别心急呀~今夜…今夜奴家已有约在先了,是泸州府的孟总兵孟将军…他老人家脾气可不太好,若是知道您…”
孟虎手握重兵,镇守一方,是连古蔺县令都要巴结的人物,寻常商贾绝不敢轻易得罪。
想必,他应该会知难而退。
一旁红袖听到玉娘的言辞,就知道玉娘是在找理由打发走对方。
但下一秒,众人都惊了。
“哈哈哈!孟虎?那个老丘八?”
沈皓闻言,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狂笑起来。
他笑得前仰后合,酒气喷涌,“玉娘啊玉娘,你拿他吓唬我?他算个什么东西!前几日还巴巴地跑到我们沈府来拜见我爹!点头哈腰的,跟条哈巴狗似的!哈哈哈…”
玉娘心中剧震!
面上那完美的妩媚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孟虎…泸州总兵…竟然亲自去沈府拜见沈镇南?还姿态如此之低?!
沈家一个商贾,何德何能?
除非…除非沈家背后牵扯的力量,已经庞大到足以让一方军镇实权人物都不得不低头!这绝不仅仅是钱财那么简单了!
难道沈家真与他有关?
电光火石间,玉娘强压住翻腾的心绪,脸上瞬间堆起更加娇媚好奇的笑容,身子微微前倾,吐气如兰:“哦?孟将军去府上了?所为何事呀?莫非…也是慕名沈家的‘鰼人酒’?”
沈皓被她这突然凑近的香风熏得骨头都酥了半边,得意忘形地张口就来:“哼,那老东西哪是为了酒!他是为了…”
话到嘴边,他醉醺醺的脑子猛地一个激灵,似乎想起了什么极其要紧的叮嘱,硬生生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眼神也瞬间阴沉下来。
“呸!关你屁事!”沈皓恼羞成怒,刚刚被玉娘躲开的邪火和被吊起胃口的不爽瞬间爆发,“少他妈废话!今晚本公子就要定你了!”
沈皓彻底撕破脸皮,如同饿狼般再次凶狠地扑了上来。
这次双手齐出,势要将玉娘牢牢抓住!
“小姐!”红袖在一旁看得目眦欲裂,手已悄然探入袖中,冰冷的匕首柄瞬间握紧!
只需玉娘一个眼神,她立刻就会扑上去,拼死也要护住主子!
玉娘眼中厉色一闪,一边奋力挣扎,一边目光与红袖瞬间交汇!那眼神冰冷而决绝——准备动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声压抑着怒火的清喝骤然响起!
一道略显清瘦的身影猛地从门外冲了进来,带着一股决绝的力道,狠狠撞在沈皓的侧腰上!
“呃啊!”沈皓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他稳住身形,扭头一看,看清来人,顿时暴跳如雷。
“沈!砚!!”沈皓指着沈砚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下贱胚子!婊子养的私生子!谁给你的狗胆!敢管本公子的事?!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越骂越气,抡圆了胳膊,用尽全身力气,“啪”地一声脆响!
狠狠一记耳光抽在沈砚白皙的脸上!
沈砚被打得头猛地一偏,嘴角瞬间裂开,渗出一缕刺目的鲜红。
他身形晃了晃,却没有后退半步,只是抬起手,用指腹缓缓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平静得可怕,直视着暴怒的沈皓。
“大哥,玉娘姑娘是醉温泉的招牌,更是县令大人和诸多贵客看重的人。你在此处用强,传扬出去,坏了沈家的名声是小,若是惊扰了不该惊扰的人,只怕父亲那里,你也不好交代。”
沈砚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
“你!你还敢拿父亲压我?!反了你了!”沈皓气得浑身发抖,对着门外吼道,“来人!给我把这个以下犯上的贱种拖出去!打断他的腿!”
门外的沈家打手闻声就要往里冲。
“慢着!慢着!哎哟喂,我的沈大公子啊!息怒!息怒啊!”一个焦急惶恐的声音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只见古蔺城的王捕头,带着几个衙差满头大汗地挤了进来,显然是被这里的巨大动静惊动了。
王捕头一进来,看到屋内的情形。
狼狈的沈皓、嘴角带血的沈砚、衣衫微乱却强作镇定的玉娘,还有地上哼哼唧唧的春三娘,心里顿时叫苦不迭。
但他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对着沈皓点头哈腰:
“哎哟,沈大公子!误会!天大的误会啊!是哪个不开眼的惹您生气了?”
他目光扫过沈砚,又飞快地移开,仿佛没看见他脸上的伤,只对着沈皓小声道,“公子爷,消消气!县尊大人特意交代了,最近…咳,风声有点紧,老爷子也跟咱们打过招呼,让…让咱们都低调点,万事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啊!”
“您看这醉温泉里里外外多少双眼睛看着呢,真闹大了,对沈家的清誉…对您…都不好,是不是?”
王捕头的话,尤其是提到“老爷子”和“风声紧”,如同一盆冷水,让暴怒中的沈皓稍微找回了一丝理智。
他恶狠狠地瞪了沈砚一眼,又充满不甘和淫邪地剜了玉娘一眼,胸膛剧烈起伏着。
“哼!”沈皓重重地哼了一声,整了整被扯乱的衣襟,指着沈砚骂道,“贱种!今天算你走运!给老子等着!”
随之又对着玉娘啐了一口,“臭婊子,装什么清高!迟早让你在本公子身下求饶!”
说罢,在王捕头等人的簇拥下,骂骂咧咧、一步三晃地离开了雅阁。
喧嚣散去,雅阁内一片狼藉,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淡淡的血腥味。
沈砚默默地转过身,看向玉娘,眼神里带着未散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玉娘,你…没事吧?”
玉娘看着他嘴角那抹刺眼的鲜红,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酸涩与痛楚瞬间涌上。
但下一秒,更深的冰冷和决绝便覆盖了所有柔软的情绪。
她迅速移开目光,不再看沈砚,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疏离,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冷漠:“我没事。多谢二公子解围。夜深了,二公子请回吧。”
她甚至没有递上一方手帕,没有询问他的伤势,仿佛刚才那挺身而出的身影和嘴角的鲜血,都与她无关。
沈砚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嘴角扯出一个苦涩而自嘲的弧度。
他深深地看了玉娘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言,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你…保重。”他低低说了一句,不再停留,转身沉默地消失在门外。
直到沈砚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玉娘紧绷的身体才几不可察地晃了晃。
她缓缓走到窗边,背对着红袖,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指尖死死掐进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身体微微颤抖。
红袖担忧地上前一步:“小姐…你……”
“我没事。”玉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收拾一下。另外…查!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关系,给我查清楚,泸州总兵孟虎,前几日去沈府,究竟所为何事!”
……
与此同时,苗寨深处,夜色如墨。
一个如同猿猴般矫健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寨子边缘的密林中滑出,几个起落便精准地找到了,正在一处背风崖壁下闭目养神的夸蚩。
“夸蚩哥!”来人压低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有动静了!沈家的狗,终于忍不住出窝了!”
夸蚩猛地睁开眼,黑暗中,那双眼睛如同蛰伏的猛兽,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说!”
“就在刚才!沈家后门开了!出来七八个人,都穿着黑衣服,鬼鬼祟祟的!抬着两个大木桶,看着挺沉!”
“没点火把,摸黑往赤水河上游黑石滩的方向去了!”
“黑石滩?”夸蚩嘴角缓缓咧开,“果然…是闹灾最凶的地方之一!”
他霍然起身他,光扫过身边早已蓄势待发的几个精悍身影。
这些,都是寨子里最好的猎手,眼神锐利,气息沉凝。
“兄弟们,等了这么久,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跟我走!看看这些黑心肝的畜生,到底都在干些什么肮脏事。”
话音未落,几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无边的黑暗,朝着黑石滩方向疾驰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