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稍安勿躁,殿……”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让我稍安勿躁?我兄弟在里面!换做是你发情期被关在里面试试呢?少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是属下的不是,但是殿……”
“但是什么但是?知道是你的不是了还不赶紧给我开门?你多耽搁一分钟,我兄弟就要多受一分钟痛苦,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接着是一阵悉悉簌簌的脚步,像是来人与看守的侍卫发生了肢体冲突。
“大胆!我是迦蓝国的王子,你一个侍卫居然还敢拦着我?!怎么,这就是你们帝国的待客礼数?”
“属下不敢,只是殿……”
“颠?点?店?颠什么颠,知道自己不敢了还不赶紧给我让开?你这么拦着我,是想让迦蓝国与帝国开战吗?”
来人的嗓音清澈,像是溪水在山涧敲击般叮咚动听,带着一股清冽又蓬勃的少年气。
就是话太密了点,每回侍卫想说点什么,都要在半路被夹枪带棒的话堵回去。
屡次被打断,甚至还刻意将矛盾上升到了国家关系,那名阻拦的侍卫终于忍不住了,嚎出了嘹亮的一嗓子。
“殿下在里面!”
“……”
时间像是在那一刻倏然静止了,苏妤竖着耳朵在密室里听了半晌,都没再等到那道嗓音的回答,不禁“扑哧”笑出了声。
即使不去原身的记忆里搜寻,也能立刻判断出来人的身份。他不是自曝了吗?迦蓝国的王子——迦蓝月。
看来是自己的存在给那位人鱼兽夫带来的冲击太大,刚才还咋咋唬唬和侍卫吵架呢,现在却夹着尾巴噤了声。
说起来,比起沈煜和琉璃对原身的恨之入骨,迦蓝月对原身的感情嘛……其实要更加复杂一点。
除了憎恶,他比其他两位兽夫还多了一分畏惧。
不是普通的畏惧,是不可描述的……那种方面的。
身为帝国最受皇帝皇后宠爱的三公主,皇帝定下的执政接班人,原身自恃身份金贵,除了是个骨灰级的颜控以外,还极为在意兽夫的身份地位是否与自己相称。
所以奴隶出身的琉璃才会被她如此瞧不起,娶回来也不过是一时见色起意,就像是收集漂亮的宝石,买到手就失去了兴致,充其量也就是个漂亮奴仆的存在。
至于沈煜,虽然出身于执掌兵权的沈家,但原身属意的是他哥哥沈逸。
有了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在先,沈煜这个如同充数般被塞过来的,当然就食之无味了,甚至原身被沈逸拒绝的怨念和恼火也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如此一来,琉璃和沈煜都入不了原身的法眼,就只有这个样貌与地位并存的人鱼国小王子,能让她动那么一点歪心思了。
迦蓝月是两个月前嫁过来的,却已经被召寝了两次了。
听起来次数不多,但对于一个一门心思只有折磨和虐待别人的恶雌来说,已经是不同寻常了。
可惜都被迦蓝月以身体不适的借口躲了过去。
他到底是人鱼国的王子,象征着两国关系的纽带,对付琉璃和沈煜的那一套自然不能照搬用在他身上。
再加上皇帝和皇后时不时的敲打,原身就算再气不过他躲避自己的行为,也只能使唤他做这做那的以此解气。
迦蓝月不是傻子,看得出她对自己的觊觎,所以平时除了必要时刻都只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于是便有了现在站在门外都不敢吱声的这一幕。
又是一个视自己为洪水猛兽的兽夫。
没察觉到琉璃在自己笑出声时投来的审视目光,苏妤发自内心地感到今后的日子会有趣得很,迫不及待地想召第三个兽夫进来会面。
生怕再僵持几秒,这位人鱼兽夫就要溜走了,她当下便扬声吩咐道:“你们开门吧,让他进来。”
“是!”密室外的侍卫们齐声应和。
在苏妤的翘首以盼中,厚重的石门缓缓翻转开来,然而空荡荡的门口别说是道影子了,就是连只蚂蚁都瞧不见。
她试探性地唤了一声:“迦蓝月?”
空气中一片静默,静到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地一下比一下有力,显然是期待的频率。
门外的侍卫看不下去了,有人小声提醒:“迦蓝王子,殿下唤您呢。”
又过去了几秒,门口这才显现出一道身影来,将苏妤的期待击了个粉碎。
帝国正值夏天,对于苏妤来说虽然不似人类世界的酷暑那般炎热,却也是要穿得清凉些的。
而这位生活在海洋国度里,本该比兽人更加怕热的人鱼王子,此时却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最夸张的是,他的脑袋上居然还顶着个帷帽,厚厚一层白纱从帽檐一圈垂落下来,整张脸连同脖子一起都被遮住了。
“殿下。”毫无起伏的称呼里是显而易见的不情愿,和刚才那个在门口喋喋不休与侍卫争执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虽然脑海里有关于他的样貌印象,但苏妤还是试图用视线穿透那层白纱来窥探芳容。
她像个变态一样盯着看了半天,直到眼眶发酸都看不见眼睛在哪儿,鼻子在哪儿。
一时间哭笑不得,明知故问地调侃道:“小月月啊,你怎么穿成这副模样,不热吗?”
她不仅明知故问,还坏心眼地自创了一个肉麻兮兮的称呼,果不其然看见迦蓝月的胸口不正常地起伏了一下,不知道是被气到了还是被恶心到了。
“不劳殿下关心,我不热。”担心回答得太生硬会适得其反,迦蓝月又附加了一句:“这样比较遮阳。”
两人几句交谈的间隙,门口站成一排的侍卫已经看傻了眼。
这位迦蓝王子刚才和他们争论的时候,明明还没有戴帽子啊,这是从哪儿变出来的?
苏妤在心里已经快笑疯了,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狡黠的光泽从眸中掠过,她状似不经意地问:
“你站得离我们那么远做什么?”
迦蓝月没办法,他还不能傲气到公然违抗公主殿下的命令,更何况这还是他的雌主。
只得不情不愿地抬脚往前走,却忽略了这层面纱的设计——外人无法窥见垂纱里面,他也同样看不清垂纱外面。
才迈出了两步,右脚便将左边松垮的裤脚一下子踩住,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前栽去。
栽倒的前一秒,迦蓝月在心里咆哮的是: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