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谢凛才停下来,将她放下。
沈知棠腿一软差点摔倒,被他稳稳扶住。
“多谢。”
她低声道,脸颊有些发烫。
谢凛挑眉:“现在知道谢本王了?”
沈知棠刚想反驳,忽然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
谢凛脸色一变:“是宁坤的人!走这边!”
两人钻进更深的密林,却不知宁坤正站在粮仓门口,看着密信冷笑。
信上写着:“王爷已得账本,正向城西密林逃去。”
“追。”
宁坤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记住,账本要回来,人……斩草除根!”
沈知棠和谢凛在密林中狂奔,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
沈知棠忽然脚下一滑,重重摔倒在地。
“怎么了?”谢凛连忙回头扶她。
“脚扭了。”沈知棠疼得龇牙咧嘴,“你先走,把账本带出去!”
“废话!”谢凛蹲下身,“上来!本王背你!”
沈知棠一愣:“可是……”
“再磨蹭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谢凛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起来背在背上,“抓紧了!”
沈知棠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的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
而此刻的县衙,周文柏正看着密探送来的信,眉头紧锁。
信上写着宁国公府贪腐的证据,还有宁坤要对沈知棠和谢凛下杀手的计划。
“大人,怎么办?”师爷急问。
周文柏重重一拍桌子:“备兵!去城西密林!本府倒要看看,宁国公府的人敢在苍梧县杀朝廷命官!”
城西密林的风带着露水的寒气,刮得人脸生疼。
谢凛背着沈知棠在林间疾行,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身后的追兵骂骂咧咧越来越近。
“放我下来吧。”
沈知棠攥着他的衣襟,声音发颤,不是怕的,是急的,“我能走,这样你跑不快!”
谢凛反手拍了拍她的腿:“再聒噪就把你扔给宁坤的人当点心。”
话音未落,他足尖猛地一点,借力跃过一道深沟,身后的箭矢“嗖嗖”钉在对面的树干上。
沈知棠吓得缩了缩脖子,却把怀里的账本抱得更紧。
这账本边缘磨得发毛,纸页上还沾着点点霉斑,可在她眼里,比黄金还贵重。
这里面记着的,不仅是几百条饿死百姓的命,还是沈家十年的冤屈!
“前面是断崖!”沈知棠突然喊道,她借着太阳看清了前路,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谢凛脚步一顿,果然见前方丈许外就是黑黢黢的断崖,底下传来哗哗的水声。
身后的火把已经照亮了半片林子,宁坤的心腹管家狞笑着追上来:“谢凛!沈知棠!看你们往哪跑!”
谢凛将沈知棠放下,伸手抽出腰间长剑,阳光在剑刃上流淌,映得他眼底一片冰寒:“你带着账本从侧面的藤蔓下去,我的人在崖底接应。”
“那你呢?”沈知棠急道,看着越来越近的追兵,手心全是汗。
“本王还没窝囊到要女人断后。”
谢凛推了她一把,语气不容置疑,“快走!账本比命重要!”
沈知棠咬了咬牙,知道此刻不是矫情的时候。
她抓起地上的碎石在账本上快速写了个“密”字,塞进谢凛手里:“粮仓密室的地砖下,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说完,她转身抓住崖边的老藤,深吸一口气滑了下去。
“抓住他们!”管家嘶吼着扑上来。
谢凛长剑横扫,剑气劈开扑面而来的刀光,墨色锦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想动她,先踏过本王的尸体!”
……
沈知棠顺着藤蔓滑到崖底,手臂被磨得血肉模糊。
她顾不上疼,踉跄着往水声处跑,谢凛说过,他的人在溪边接应。
刚跑到溪边,就见一艘乌篷船泊在芦苇荡里。
船头立着个黑衣护卫,见她来了低声道:“沈姑娘,快上船!”
沈知棠刚跳上船,就听到崖上传来兵器碰撞的脆响,还有谢凛闷哼的声音。
她心头一紧,扒着船舷就要往上看,却被护卫按住:“姑娘快走!王爷说了,保住您和账本,比什么都重要!”
沈知棠望着崖顶的身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谢凛,你千万不能有事!
……
崖顶的厮杀渐渐平息。
谢凛拄着长剑半跪在地上,肩头插着一支箭,鲜血染红了半边锦袍。
管家提着刀一步步逼近,脸上带着残忍的笑:“谢凛啊……谢凛……,你说你放着京城的好日子不过,非要来这穷乡僻壤送死,图什么?”
谢凛咳出一口血,抬眼冷笑:“图你们宁国公府满门抄斩,图天下百姓能吃饱饭。”
“做梦!”
管家挥刀砍来,“等拿到账本,再把你的人头送给上面那位,我就能升官发财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火把如长龙般涌来。
周文柏的声音穿透崖顶:“宁坤逆党,还敢行凶?!”
管家脸色一变:“怎么会……”
谢凛趁机一脚踹在他胸口,长剑脱手飞出,精准地刺穿了他的喉咙!
“咳咳……”
谢凛捂着流血的肩头,看着冲过来的周文柏,“周大人来得正好,账本在……”
话没说完,他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
谢凛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县衙的客房里。
沈知棠正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给他换药。
晨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脸上,睫毛长长的,竟有种说不出的柔和。
“醒了?”
沈知棠抬头,眼底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又板起脸,“逞英雄很好玩?若不是周大人来得及时,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谢凛挑眉,故意动了动肩膀,疼得龇牙咧嘴:“嘶……沈姑娘这是关心我?”
“我是怕没人帮我翻案。”沈知棠别过脸,耳根却悄悄红了。
她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给你的。”
谢凛打开一看,是几块红糖糕,还带着余温。他挑了挑眉:“你什么时候买的?”
“刚回来路过点心铺顺手买的。”
沈知棠低声道,其实是她偷偷去厨房做的。
原主的记忆里,有母亲做红糖糕的法子,说是能补血。
谢凛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心里竟也跟着暖起来。
就在这时,周文柏匆匆闯进来,手里举着个账本,脸色铁青:“王爷!沈姑娘!你们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