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沈予安在他安排的地点。
老宅里,与他见了面。
那间承载了无数回忆与过往的宅院。
然而这一次,他的心中却并没有兴奋,更没有复仇的快感。
面对沈予安时,他的表情没有太多起伏。
沈予安站在他面前,眼里有着一丝惊讶。
两人对视良久。
那一瞬间,沈予安眼中的光芒似乎彻底暗淡了。
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轻轻垂落。
沈熠辰坐在那里,望着她低头的模样,心中莫名泛起一股深深的失望。
那感觉,就像天空原本灿烂明亮的阳光,被突然袭来的阴云吞噬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灰蒙蒙的天幕。
他不知道她为何变了。
但那种熟悉的距离感正在悄然恢复。
他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是,沈予安,已经不再喜欢自己了。
否则,怎么会连正视都做不到?
自从那天之后,在学校偶遇的场景里,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主动向他打招呼。
相反,一旦看到他迎面走来,她会不自觉地低下头,脚步也随之加快。
他们一周难得见上一两次面。
而那几次所谓的偶遇,其实都是他特意安排的结果。
他会“碰巧”出现在她经过的路上,会“无意间”错开时间在图书馆选同一本书。
即便如此,她也只是点头示意,偶尔轻声打个招呼,就低头离开。
再也没有曾经的欢声笑语。
她的热情正在一点点消散。
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有人投来奇怪的眼神,有人在背地里悄悄议论。
有好事者鼓起勇气走到沈熠辰身边,试探性地笑着问。
“你们俩……是不是分手了?”
沈熠辰看着对方,语气淡淡地回应:“我们从没在一起过。”
问话的人微微一愣。
随即干笑两声,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讪讪地离开了。
可就是这样一句平淡的回应。
很快就在校园里被添油加醋地传播了开来。
流言传着传着,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一传十、十传百,没几天,几乎整个年级都知道了。
沈予安不喜欢沈熠辰了。
流言本就喜欢长出新的枝杈。
不久之后,又有人说,是沈予安无意中得知了沈熠辰的真实背景。
因此才对他产生了嫌隙,甚至直接对他看不起了。
“你们见过他爸妈来吗?”
“没见过,好像从来没有。”
“他是怎么进这所学校的?咱们这些人的家世多多少少都算是公开的,可他不一样,他的一切都像是团迷雾一样,根本没有人了解。”
“该不会是靠奖学金混进来的吧?毕竟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
“难怪他父母都不敢露面。”
“怪不得他总能拿第一名。”
他们从他身边走过时,目光里带着审视。
沈熠辰知道这些人在说什么、在笑什么,但他没有打算回应什么。
因为他明白,解释从来都无力改变一群有偏见之人的判断。
然而,谣言却越传越烈。
最终几乎变成所有人都默认了的事实。
事情传到了沈予安耳中时,她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出来否认。
那天下着微微的雨。
他独自坐在自习室里,窗外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其中,熟悉又久违的语气。
正是她与别人谈话时的声音。
“予安,沈熠辰那种人真不懂好歹,你还对他好他也不懂,真是太不懂珍惜你了,还好你没把他放在心上。”
“就是啊,就他那样的家庭背景,能进咱们学校纯属走了狗屎运,怎么能配得上予安呢?”
沈家的势力和声望早就摆在那儿。
虽然沈予安只是被收养的身份。
但论地位,她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触碰的大小姐。
而沈熠辰此时坐在教室里的座位上,心里五味杂陈。
他心想,如果她能在自己面前狠狠骂几句,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没有。”
当别人纷纷议论的时候,沈予安只是低声地否定了。
“你们不要瞎传那些无凭无据的话。”
紧接着,她继续温和地开口说道:“沈熠辰……嗯,我见过他父母,我们两家来往很近。”
风波真正平息的那天,是沈容楚亲自来到了学校,亲自到场处理了一切。
人们这才明白,原来传言都是误会。
沈予安和沈熠辰竟是堂兄妹。
两人本就是亲戚。
周围的氛围因此悄然发生了转变,众人脸上的神色,又慢慢变回了那熟悉得近乎刻意的善意。
而沈熠辰的态度始终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到了一年一度的晚会。
他终于等来了一个可以和她说上话的机会。
因为座位安排的特殊原因。
两个班级的同学们都被安排在相邻的区域里。
而他和她也坐得不是很远。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条宽不到半米的狭窄过道。
但沈予安始终专注地盯着舞台上演出的节目,并没有转过头看他一眼。
周围的观众渐渐沉浸在表演之中。
这时她略微将头偏向他的方向,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注视。
随即又很快收了回神,目光重新投向台上。
时间飞快,元旦刚过,寒假也随之来临。
沈熠辰被家里安排的人接到老宅,开始了新的生活。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沈老爷子也亲自带他去总部。
让他接触各种人与事,提前学习一些管理家族产业的基本知识。
与此同时,沈灼光带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打算前往老宅拜访老爷子。
然而却被告知老爷子身体欠佳,不方便会客,最后只能被委婉地拒绝了回去。
连车都没让开进沈家大门。
沈熠辰的司机原本按照以往的习惯。
将车稳稳当当地驶向那座庄严古朴的朱红大门。
然而还未等车轮碾过青石台阶,便被老爷子亲自挥手拦下。
那一刻,沈熠辰坐在后座上便皱了眉头,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疑惑。
沈熠辰心里纳闷,就问了出来。
他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
可今天这番举动确实太过反常。
爷爷平日里虽然严厉,但对于家中晚辈。
尤其是一同生活的直系亲族,从未有过如此疏离的举动。
他望着窗外尚未合拢的铁门,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爷爷,今儿怎么没让车开进去?”
老爷子也没瞒他,直言道:“灼光的长相和性格,太像我以前一个好朋友了。”
他拄着拐杖站在原地,声音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