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初入淮城,无形的墙(1 / 1)

千里江波,浩浩汤汤。

经历了三江口那场惊心动魄的血战之后,破浪号带领的船队,终于在第五日的清晨,抵达了此行途中最大的一处商贸码头——淮城。

“哇——!姐姐,你快看!好大的船!比咱们的破浪号还要大上好几圈呢!”

苏知巧的小脸蛋几乎要贴在船舷的栏杆上,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倒映着码头之上那千帆竞渡、百舸争流的壮阔景象,小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是啊!”苏明理也捧着一本不知从何处寻来的《云州风物考》,看得津津有味,他抬起头,那张稚嫩的脸上满是少年学者的认真与向往,“书上说,这淮城乃是咱们云州地界,水路交通的第一咽喉!南来北往的货物,十有八九都要在此地汇聚、中转。可谓是真正的寸土寸金,日进斗金之地!”

苏知意站在船头,任由那带着水汽和人间烟火气的晨风吹拂着自己的青丝。她看着远处那鳞次栉比的店铺,那人声鼎沸的码头,那一片繁华盛景,心中那因为血战而紧绷了数日的弦也终于稍稍松弛了下来。

“江东家,”她转过头对着身旁那个同样凭栏而望,脸上带着几分主人家自得笑意的江澈,浅笑道,“江东家这四海通的名号当真是名不虚传。光是看这淮城的气象便可知其繁华之一斑了。”

江澈闻言,得意地摇了摇手中的玉骨折扇,那张俊朗的脸上充满了自信:“苏姑娘过奖。我四海通的生意十之六七都要经过这淮城。不瞒姑娘说,这码头之上十家商铺里至少有三家是挂着我四海通的牌子,或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在这里,我江澈的面子还算值几个钱。”

他这话说的虽然谦虚,但那股子属于云州第一漕运商行少主的强大自信,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

“那此番便要多多叨扰江东家了。”苏知意客气道。

“好说!”江澈一挥手,豪气干云地说,“苏姑娘只管开口。无论是修补船只的桐油、铁钉,还是兄弟们疗伤所需的上好药材,亦或是这几百号人嚼用的米面粮油,你列个单子出来,我保证不出半日,便让人给你置办得妥妥当当,分毫不差!”

船队缓缓地靠向了码头。

然而,就在那厚重的跳板“哐当”一声搭在坚实的青石板码头上的瞬间,苏知意那双一向清澈的眸子里,却毫无征兆地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疑惑。

“江东家,”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不觉得有些不对劲吗?”

“嗯?”江澈一愣,“苏姑娘何出此言?”

“太安静了。”苏知意缓缓地摇了摇头,她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视着眼前这片看似繁华的码头。

“按理说像我们这样一支由十几艘大船组成的庞大船队靠岸,本该是件引人注目的事。码头上的那些货郎、小贩、甚至是那些等着扛活的力工,都该第一时间就围上来才对。”

“可你看看他们。”

江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眉头也渐渐地皱了起来。

只见那些本该是最是热情揽客的商贩们,此刻竟都只是远远地站着,对着他们这支船队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脸上没有半分做生意的热情,那眼神里反而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警惕与疏离。

而那些赤着膊本该一拥而上抢着要为他们搬运货物的码头力工,此刻也都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用一种审视的甚至可以说是带着几分敌意的目光打量着他们这些外来者。

整个码头,依旧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可那股子独独针对他们这支船队的无形的冰冷的墙却已经悄然竖起。

“或许……”江澈沉吟了片刻,还是有些不以为意地笑道,“或许是咱们船上经历过血战,那股子煞气还没散尽吓到他们了吧。苏姑娘你怕是多虑了。”

“但愿如此。”苏知意不置可否。

“来人啊!”江澈对着早已在甲板之上等候多时的一名心腹管事高声下令,“福伯,你带上咱们四海通的令牌,再带上二十个精壮的伙计!按照我之前吩咐的去给咱们采买物资!记住米要最好的精米,药要回春堂的上等伤药,还有那修船的桐油和铁钉都给我挑最好的买!”

“是!江爷!”

那被称为福伯的老管事,乃是跟了江澈父亲几十年的老人,做事最是稳妥。他对着江澈恭恭敬敬地抱了抱拳,脸上是全然的自信。

“江爷您就瞧好吧!在这淮城地界,只要小的把咱们四海通的令牌亮出去,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别说半日,不出一个时辰,小的保证把您要的东西都给您置办齐全了!”

他说着便带着二十名伙计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下了跳板,向着那镇中最繁华的集市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

江澈看着他们那自信满满的背影,转过头对着苏知意玩笑道:“苏姑娘,你看。在这淮城我江澈的名字还是比你那神仙毒雾要管用一些的。”

苏知意闻言只是浅浅一笑,端起巧儿刚刚沏好的一杯热茶,轻轻地吹了吹那氤氲的雾气不再说话。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福伯和他带去的人没有回来。

江澈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两个时辰过去了。

日头已经渐渐升到了头顶。码头之上人来人往,唯独不见福伯那熟悉的身影。

江澈端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浮现一丝凝重。

“江爷!”

就在此时,一个年轻的伙计突然连滚带爬地从码头的人群之中冲了出来!他跑得太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他冲上跳板,那张脸上早已没了半分血色,写满了活见鬼般的惊骇与不敢置信!

“江爷!不好了!出……出大事了!!”

江澈“霍”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一把抓住那伙计的衣领,声音冰冷地问道:“福伯呢?”

“福伯他被米行的老板给扣下了!”那伙计的声音都在发抖!

“什么?!”江澈的瞳孔猛地一缩!

“江爷!邪门了!简直是邪了门了啊!!”那伙计终于喘匀了气,他指着镇子的方向声音因为极致的惊骇和愤怒而剧烈颤抖几乎变了调!

“我们拿着您的令牌,先是去了镇上最大的那家德盛米行,那掌柜的一听说是咱们船上要的,还客客气气的。可他一转身进了后堂,再出来那脸就变得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他竟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福伯的鼻子说,咱们的米金贵得很,不卖给那些来路不明的江洋大盗!”

“福伯气不过就跟他理论了几句!谁知他竟是直接叫了十几个打手出来,把福伯给围住了!说福伯要是再不滚,就要打断他的腿!”

“岂有此理!!”江澈勃然大怒!

然而,那伙计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那颗早已被怒火点燃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我们看情况不对,就赶紧去了平日里跟咱们关系最好的回春堂药铺!可那药铺的钱掌柜,竟是连门都没让我们进,直接就说他家的药材昨天夜里遭了贼,一根都剩不下了!”

“还有那卖桐油的,卖铁钉的,卖布匹的……江爷!”

那伙计说到这里,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

“整个淮城!所有我们平日里有生意往来的,没生意往来的所有米行、药铺、杂货店都跟提前串通好了一样!”

“他们一听说是咱们船上要的东西,要么就说没货!要么就直接开出一个比市价足足高出十倍的天价!!”

“江爷!”那伙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指着那繁华的淮城,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这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后给我们使绊子啊!!”

“他们这是要活活把我们困死在这淮城,困死在这江上啊!!”

“哐当——!”

江澈手中的那只上好的白瓷茶杯应声而碎!

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手,他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

他缓缓地转过身,看着身后那座繁华的却又充满了无形杀机的巨大城池。

他那张一向从容的脸上,所有的自信与潇洒都已褪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万年寒冰般的冰冷和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滔天怒火!

他终于明白为何苏知意从一开始便说不对劲。

他终于明白为何那些商贩和力工,看他们的眼神会是那般的警惕与疏离。

原来是太子在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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