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秘方阴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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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慈寺的主持是个白须老和尚,看起慈眉善目。见到被押进来的灰袍僧人,却突然跳起来准备撞墙。

云起眼疾手快地拦住他,从他袖中搜出一本账册。

言瑟瑟打开一看,上面详细记录着给宁夫人提供“药材”的日期和数量。在账册的最后一页写着:“冬至前需备足七七四十九份,宁夫人要做‘全馅饺’。”

“全馅饺是什么?”

言瑟瑟问道,主持瞬间瘫倒在地上,涕泪横流:“是……是用她自己的胎儿做的,她说,这样才能‘血脉相融’,驻颜效果最好,能永葆美丽。”

说着,他用力捶着胸口:“是我贪财,是我助纣为虐啊,犯了永堕地狱的大恶呀……”

言瑟瑟和云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他们猜到了宁夫人的残忍,却没想到她竟狠毒至此,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毒手。

“宁氏怀孕多久了?”

言瑟瑟问。

突然被打断的主持愣了一瞬:

“大概四个月了,三个月前请的大夫诊出来的。”

“她三个月前就知道自己怀孕了。”云起看着账册上的日期。

“但她还是继续买别人的胎儿做饺子吃,说明她从一开始都没打算留下自己的骨肉。”

言瑟瑟想起在大殿上,宁夫人说的“只要还有年轻貌美的资本”,突然觉得无比恶寒,为了驻颜,她竟然把自己的骨肉也当成了筹码。

将大慈寺知晓的人一并带走,离开时,夕阳正染红天际。

言瑟瑟看着寺庙门口“慈悲为怀”的匾额,只觉得讽刺至极。

“离冬至还有多久?”

云起抬头看了看天色,说:

“还有半个月。”

说着,他握紧了腰间的剑。

“我们必须在那之前阻止她。”

言瑟瑟点头,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验尸刀的刀柄。她想起那些蜷缩在陶罐里的无辜小生命,想起死者手上的红绳,想起宁夫人手腕上那一根一模一样的绳子,那根本不是长命结,而是索命绳,一头系着别人的命,一头系着她自己的。

回到县衙时,江独已经整理好了新的线索。

原来这顾恒并不是宁夫人的原配夫君。她还曾嫁过两次,只是前面两任夫君,第一任死得蹊跷,死前就嚷嚷着要休了她。第二任夫君则在她嫁过去的半年后,突然疯了,嘴里总是念叨着“饺子里有眼睛”。

“看来,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言瑟瑟翻着卷宗,眼神越来越冷。

云起将一杯热茶放在她手边:“别太急。”

他知道言瑟瑟一遇到这种案子就容易钻牛角尖。

“宁氏的弱点是顾恒,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留住他,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

言瑟瑟抬头看他,突然讽刺的笑了一下:

“你是想让顾恒知晓,他心心念念的美娇妻,其实是个专门猎杀孕妇和胎儿的恶魔?”

“不止。”

云起从袖中取出张纸,上面是顾恒妾室苏氏的画像。

“顾恒的这位苏姨娘已经怀孕五个月了,宁氏视她为眼中钉,宁氏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她。”

不知不觉,窗外的月亮已经升起,照着桌上的红绳和药方,像在无声地诉说着即将到来的血腥。

言瑟瑟握紧茶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那是云起特意给她泡的安神茶。

她知道,和宁夫人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那个可怕的“全馅饺”,就是他们阻止她罪恶的终点。

“明天去会会这位苏姨娘。”

言瑟瑟放下茶杯,眼神里又燃起熟悉的坚定。

“我倒要看看,宁氏为了留住她夫君的心,还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云起点点头,将账册收好。

“我再去查查宁氏的前两任夫君,或许能找到她的软肋。”

两人的身影在烛火下被拉得很长,一个专注地看卷宗,一个仔细地整理线索,偶尔抬头对视一眼,便能感知对方心中所想。

第二日一大早,两人还未出门,就接到报案,说顾家宁夫人的丫鬟悬梁自尽了。

等言瑟瑟和云起赶到时,顾家丫鬟的尸身还没有凉透,房梁上悬着的白绫仍在微微晃动。

言瑟瑟仰头看着那半张黏在白绫上的药方,朱砂写就的字迹被风吹得发皱,“孕中活胎为馅”几个字像淬了血,刺得人眼疼。

“舌头伸得很长,眼角有泪痕,不是自愿上吊。”

江独在验尸。

言瑟瑟踮脚取下药方,手指触到白绫上的水渍:“死前哭过,而且挣扎过,你们看这绳结,是被人从身后勒紧的。”

云起正在检查房梁,闻言回头,目光落在那丫鬟僵直的手指上:“她手里有东西。”

江独小心翼翼地掰开死者的指节,里面是撮灰黑色的粉末,凑近闻有股焦糊味。

“是艾草灰。”

言瑟瑟捻起一点放在鼻尖,说:

“和大慈寺老槐树下的一模一样,她肯定去过埋胎罐的地方。”

床板突然发出吱呀声,云起伸手一掀,底下露出个上锁的木盒。

钥匙挂在死去的丫鬟脖子上,坠链是片青竹叶,有点像宁夫人发间的银簪。

江独接过盒子,打开的瞬间,倒吸了一口气:

“七只布偶娃娃并排躺在盒子里,每只背后都用红线绣着名字,前六个正是失踪的孕妇,最后一只空着,肚腹处绣了一枝竹叶。”

“第七个是她自己。”

言瑟瑟拿起空布偶娃娃,娃娃的手脚都缠着红线,绳结是熟悉的长命结。

“这丫鬟应该是发现了宁氏的秘密,被灭口了。”

云起接过言瑟瑟手上的布偶娃娃,翻看着娃娃身上的针脚,突然指着那竹叶突然说:

“这不是普通的绣线,是用胎发混着蚕丝纺的特殊绣线。”

“是吗?”

言瑟瑟一把拿过来,正打算仔细看,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声。

三人走到门口,就看到顾恒批了件素色长衫,脸色比纸还要白,见到衙役就扑了上来。

“官爷呀,这一定是宁氏干的!春桃跟了她十年,怎么可能是自缢呢!”

他话音刚落,宁夫人就扶着丫鬟的手进了院子,也是一身素白裙衫,衬得她面无血色,眼眶红红地望着顾恒。

“夫君怎能如此说我?春桃虽是我的丫鬟,但我早已当她是姐妹……”

“姐妹?”

言瑟瑟突然开口,将那半张药方举起来。

“那这方子上的字,也是姐妹帮你写的?”

宁夫人的脸瞬间僵住,手指下意识的绞着帕子,指甲缝里露出点暗红,像是她胭脂粉的颜色,也像紫河车粉末的颜色。

云起又事实递上那只空布偶,说:

“宁夫人认识这个吗?”

他的生硬平静无波,眼神却像淬了冰。

“最后这只绣着青竹叶,是在等谁?”

“我……我……”

宁夫人的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是肩膀不停发抖。

顾恒凑近看了其他几个布偶娃娃身上的名字,突然想起什么,脸色骤变。

“难怪……难怪去年的那些怀孕的商户娘子都没了音讯,原来是你……你竟然……”

他指着宁夫人,手指抖得不成样子。

“你为了……为了你那张脸,竟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我也是为了这个家!”

宁夫人突然尖叫起来,并猛地扑向顾恒。

“若不是你纳了那个狐狸精,若不是她怀了你的种,我怎会……”

说着,并不停地捶打顾恒,身后的衙役连忙拦住,反手扣住了宁夫人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宁夫人痛呼出声。

“苏姨娘有孕五个月,宁夫人很忌惮她吧?”

言瑟瑟走近到宁夫人面前,指了指她手腕间的红绳。

“这布偶娃娃的最后一只空着,是不是在等她的孩子?”

宁夫人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说中了心事。

押走宁夫人时,她突然回头,死死盯着顾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娶我,不过是看中我娘家的势力,如今我人老珠黄,美貌不在了,你就去找别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凄厉。

“可我偏不让你如愿,我要让你永远看着我,永远爱我,爱我年轻漂亮的样子。”

“哈哈……”

顾家的祠堂里,云起正翻看泛黄的族谱。

顾恒瘫坐在供桌旁,一杯接一杯的灌着酒:“她嫁过来三年了,肚子都没有动静,我爹娘天天催,天天催,催得我都不敢回家,我才……我才纳了苏氏……谁知道她竟……”

说着,顾恒捂着脸,声音哽咽:“我竟不知道她这么恨我。”

看来,他对宁夫人也是动了真情。

“你看……宁氏的陪嫁清单里,有本医书。”云起和言瑟瑟没有搭理顾恒,让他自顾自伤心。

“这里,记着她三年前小产过,当时已经五个月了。”

“什么?她怀过?”

顾恒突然惊诧地问道。

“还小产了?”

“你不知道?”

言瑟瑟蹙蹙眉,看过去。

“我……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她怀了,我……我还……纳什么妾呢?”

说着,顾恒又猛灌了一大口酒,彻底瘫倒在地上。

言瑟瑟不理他,凑过去看医书,看见医书的空白处写满了批注,最后一页画着个饺子,旁边标着:

“冬至用自产,可固颜十年。”

“自产……”

言瑟瑟突然明白过来。

“她所谓的驻颜秘术‘还童饺’,最高阶的药引是用自己的胎儿!”

她想起宁夫人做饺子的面粉,那些混着紫河车和胎儿血肉的麦粉,恐怕是从三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她不是不能生,而是……”

“生下来就会被……”

“我找到了这个。”

江独从丫鬟房里的暗格里找到了一叠纸条,其中一张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间写就的。

“夫人有身子三个月了,却还在买别人的胎儿……她说要等到自己的足月,做最灵的‘全馅饺’……我不敢看,她看我的眼神像看死人……”

“她根本不是为了留住顾恒。”

言瑟瑟神情凝重。

“她是被驻颜的执念逼疯了,从三年前的小产开始,她就认定只有这种邪术能让自己年轻,顾恒的纳妾不过是催化剂。”

她想起宁夫人癫狂的眼神,那种对衰老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院子里,几颗老树的树叶早已经落尽,光秃秃的枝桠像一只只伸向天空的手。

“你说,她真的觉得自己年轻了吗?”

“用那么多无辜的性命换来的容貌,晚上睡得着吗?”

云起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看着院子里的树枝在寒风中摇晃。

“有些人的眼睛,会被执念蒙住。看着枝繁叶茂,也许根早已经烂透了。”

是呀,有些人就跟这树一样,看似繁盛,实则早已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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